第一章   传言

昆仑山脚有一镇名为播仙，因为山上几大武林门派的缘故，镇上人流络绎不绝。琼华派虽然偏居西域，但到底以中原正道自居，播仙镇又与琼华最为接近，因此这镇上的异国风情中掺杂不少中原习气。

云天青擦着暮色直奔绿洲酒肆，熟门熟路栓好马匹，再进店叫了几样酒菜。他马不停歇地跑了三天，到了这会儿才稍稍松口气。美酒下肚，云天青觉得脑袋筋骨都舒展开来，心里仍旧忐忑。一路上猜测了不少师门变故，现在到了山下，他有些拿不定主意，是否应该直接回门派。

两年前离开之后就不曾回过的师门，不知如今是何模样。

云天青夹着花生米蹙眉沉思，想到怀里的阴阳鱼佩，心里一阵酸楚。绿玉一共两枚，分别由两名掌门亲传弟子保管，下一任掌门往往从这两名弟子中产生。玉佩材质中等，却意义非凡，怎会轻易地放在他的竹篮里？

店里人声鼎沸，无人关注他的神色，云天青长舒一口气，决定养足精神夜探琼华。

“老弟，听说没有，琼华派可是变天啦！”

“怎么说？”

云天青心思一动，竖起耳朵听店里的宾客交谈。

那人似乎对同伴的反应十分得意，炫耀似的压低嗓音，说道：“琼华派玄霄弑师夺位，现在整个门派都乱了。”

“玄霄？据说他是琼华派这一代最具天赋的弟子，两年前不慎走火入魔杀了许多同门，因掌门和长老怜惜，关在禁地。”

“就是他没错！”那人一拍大腿，兴奋道：“玄霄一心想成为掌门，却不料出了那档子事儿，恐怕这两年怒火郁积，难以平复。听说他几日前打伤去给他送饭的弟子，代掌门向他问罪，他便毁了禁地，直接出来了。”

“此话当真？”

“你说巧也不巧，送饭的弟子是我隔壁王婶女儿的未婚夫的同乡，琼华秘辛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。”

“想不到你竟认识这样的大人物……”

那两人说着说着便岔开话题，云天青这厢听了心惊肉跳，他一向敬重玄霄，实在不敢相信玄霄会做出这种事。玄霄天资卓越，入门之初便被太清指为玉佩持有者，琼华上下皆把他当做下一任掌门，又何须犯下这等罪孽。再者玄霄为人正直，甚至有些迂腐，说他为了掌门之位欺师灭祖，云天青就是割下自己的脑袋也不相信。

“……大弟子也不敌他的寒冰掌，昨天死了。”隔壁桌忽又说道。

云天青再也坐不住，拿起剑奔出酒肆。大弟子玄震，二弟子玄霄，与他同是太清真人的亲传弟子，当年同吃同住，情同手足，两年未见，再次听到他们的名字却是与弑师夺位联系在一起。

云天青心里惊涛骇浪，狂奔出几里路，才渐渐镇定心神。他信得过玄霄的人品，怎能因为江湖小民几句话而怀疑师兄。想到这里，云天青心里一阵羞愧，恨不得立刻找到玄霄向他认错。思及此，更深的愧疚又从心底涌出来，他眼眶一热，原本运足了脚力的轻云纵忽然失了力道。恰在此时，树林中突生异响，云天青收敛身形，以剑借力，窜入道旁的树冠中。

“师兄师兄，你快点呀！”

借着月光，云天青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从矮木丛里跑出来，跺了跺脚，道：“师兄，我们去把那个胡说八道的人抓起来！”

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少年，他脚步沉稳，显然功力更深，声音亦是沉稳，“师妹，不可。”

“那人胡乱编排我们琼华派，怎能不止住这样的谣言？”

“我们行得正坐得端，何况紫英小师叔已经奉命前去调查，我们只需做好本分，等候新掌门的吩咐。”

云天青听他们自称琼华弟子，又提及新掌门，更加屏气凝神，只盼他们多透露些消息。

“我们琼华派自己的事，何时轮到他们指手画脚！”

少年浅浅一笑，摸了摸师妹的头，道：“今晨还在说吃的不好呢，怎么这会儿气别人说琼华不好。”

“师兄你不懂，”小姑娘伸手抚顺头上的辫子，哼道：“他们就是在欺负我们，这样不可以。”

云天青被这位小师妹逗笑了，也暗自赞同琼华的伙食实在难以下咽。

师兄妹一前一后走远了，云天青看出他们是往上山方向，沉吟片刻也运起轻功，捡了另一条通往琼华的山路。

既然回来了，不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打探清楚绿玉佩出现在他竹篮里的用意。

◇◇◇◇◇

我决定改个名……